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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樓一夜聽春雨(二)

為他拍掉衣袍上的積雪,“隨我去換身衣裳吧。”“……父親他,非死不可嗎?”柳停明喃喃道。“是”江樂遊冇看他,鎮定自若的撐著傘往前走。漫天風雪中,紅裙白裘,璀璨奪目。可柳停明的心裡卻是濃濃的哀傷。距離父親處斬還有不到十二小時,兩個時辰前他獨自一人走出詔獄,無親友相顧;柳府封禁,母親、姊妹傑囚於府中,他亦無處可去。謀反大罪,人人避諱。危難時刻,平日朝中與父親交好的大臣無一人為其發聲。可明明柳氏冇有謀反。...-

次日。

丞相府規矩很嚴,無論是否是要上朝的日子,府裡的下人寅時就要起身準備服侍,柳停明也要獨自習書。樂遊獨自居住在觀星塔中冇這個限製,但今日也是難得的早醒。

雖然說是被吵醒的。

當樂遊獨自洗漱完畢從窗戶往外看時,整座丞相府已經莫名的充滿了喜悅的氣氛。

來送飯的丫鬟見樂遊坐在窗邊,也是難得的主動與她搭話:“小娘子今日起的甚早,可是被吵醒了?今日柳賢妃娘娘要回府省親,大家都忙著佈置迎接呢。”

“小娘子過會也彆再在這看了,偷看要是被娘娘看到了,怕是有損小娘子閨譽。”

柳賢妃是如今除皇後外位分最高的妃嬪,出身於柳家旁支,育有二皇子,還算得寵。柳家一脈,陽盛陰衰,哪怕是和柳丞相血緣最接近的柳賢妃娘娘,也已出三代之外。

無奈想得勢前朝後宮缺一不可,柳丞相才隻能在旁係裡挑選才貌均為上等的適齡女子扶持。

“知道了,我過會就不看了。”樂遊聽見丫鬟的話,回頭微微一笑。

“今日柳賢妃娘娘來府上,父親定是設宴款待......午膳我要用配好的藥膳,晚膳可否也讓我嚐嚐宴席上的菜式?”她道。

柳丞相給她配了小廚房,但天天少鹽少油少調料的吃,實在是讓人眼前一黑。

丫鬟見樂遊一如往日乖巧,放下心來。實際上那苗醫並未規定樂遊的飲食,偶爾吃一餐普通人的飯菜也未嘗不可。於是,丫鬟點頭應下。

如此簡單的要求她也認為冇有稟告主君的必要,因此丫鬟離開觀星塔路過主君宅院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,並未入內。

丫鬟走後,樂遊收起了笑容。

既非親屬病逝,又非自身染疾,哪有妃嬪無故離宮?更彆說柳賢妃和柳丞相不過是同族並不親近,她真正的親人也不在京中。

也隻有不知情的下人才認為是喜事,今天柳賢妃省親,明日參她的摺子就要堆滿陛下的案頭了。

樂遊知道柳賢妃向來以“賢”聞名,經營好名聲不容易,她也不會無故做出這種折損名聲之事。

樂遊小口飲儘今日的湯藥,隨便翻了本詩集出來抄寫。

她倒要看看柳家這幾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。

......

午時將至,隔著老遠,樂遊都能聽見金玉銅鈴相撞的清脆聲音。

柳賢妃的依仗到了丞相府大門,百姓們圍繞著指指點點,卻都不約而同的遠離了丞相府的大門。

“丞相”“賢妃娘娘”這些詞對他們來說還是太過遙遠。

柳賢妃懂得看熱鬨的人們想要什麼,轎子到丞相府門口,簾子便從內拉開。

纖纖玉手,膚如凝脂,麵若桃花。

柳賢妃的長相冇有多明豔嬌俏,卻也是難得的清純可人;再加上其身上獨有的溫和出塵的氣質,此番下轎步行,圍觀百姓們也對她十分有親近感。

“今日柳賢妃娘娘回府省親,同喜同樂!”

柳賢妃的貼身宮女對一小太監低語幾句,那太監便掐著嗓子喊道。他從布袋裡掏出一錦囊,錦囊鼓鼓的,裡麵裝著的都是小指甲蓋大小的碎金。

小太監將碎金倒在手中,灑向人群。

“天,真金子!”一小販搶到了一塊碎金,著急忙慌的咬了一口,見那丁點大的金子上留下牙印,驚訝的眼睛溜圓。

“快搶啊愣著乾什麼!”一士人見身旁好友還冇反應過來,恨鐵不成鋼的拉了對方一把。

“果然,宮裡的貴人出手就是闊氣!柳賢妃娘娘真是大好人!哈哈哈!”一乞丐搶到了三四塊金子,瘋了似的大笑起來,又喜極而泣。

......

而在這兵荒馬亂之中,柳賢妃早不知何時進了柳府,無人在意。

觀星塔中的樂遊不知丞相府門口的這場鬨劇,隻聽見傳來的嘈雜聲,感到莫名其妙。

但她冇有過於在意,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內院的宴席上。

樂遊從觀星塔內看不到宴席的情況,卻能從下人們的佈菜速度上嗅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。

大戶人家吃飯多有講究,每種菜品上幾樣、隔多久上都是有說法的。今日柳賢妃難得回府,哪怕突然,依舊禮不可廢;但就下人的流動速度來看,這宴席分明隻用了普通家宴一半都不到的時間就結束了。

樂遊看著必經道路上柳夫人和柳停明的身影相繼出現,柳丞相和柳賢妃卻四處尋不見,不禁皺眉。

蹲守了整整兩個時辰,樂遊低頭,深吸一口氣,揉了揉發酸的脖頸。

都快到用晚膳的時候了,這二人怎麼還不見人影......

“哎?”

樂遊本來都已經放棄知曉二人的行蹤開始用晚膳了,卻忽然停箸,喃喃出聲。

丫鬟正為她打掃房間,冇有捕捉到她此刻的表情。

早上說想吃宴席的菜式隻是樂遊饞嘴;但現在正因為自己一時嘴饞,反而得到了線索。

樂遊夾起一道“水晶龍鳳糕”放入口中,望著“鮮棗冰酪”,神情瞭然。

這兩道菜都是甜點且均要用到紅棗,恰巧,平日裡丞相府從不做用棗類的菜式。

因為柳停明一吃棗就起紅疹。

估計是知道樂遊嘴饞,丫鬟才挑著些往日府裡不做的菜式帶過來;冇想到卻陰差陽錯告訴樂遊現在宴席上的狀況了。

連柳停明都冇有資格聽到的機密,會是什麼......

知道的更多,情況對於樂遊來說反而變得複雜了起來。

“今夜柳賢妃娘娘宿在府中嗎?”她裝作不經意的問道,得到了丫鬟肯定的回答。

樂遊無意識的摩挲著自己的衣裙,眼神中帶著些許猶豫。但很快,這點猶豫就被決取代。

“蘿蘭......我好像有些不舒服。”

樂遊狠狠壓了自己未完全癒合的傷口一把,劇痛讓她眼前的畫麵都閃了一下;最終,她挑選了一個合適的角度,適時地倒在了地上。

叫蘿蘭的丫鬟大驚失色,急忙跑出去喊人。

樂遊裝作暈倒,苗醫不住在丞相府內,蘿蘭現在能叫到的隻能是普通的醫生;而丞相,不可能暴露她平日在觀星塔內生活的事。

果不其然,先來的是幾個護院。他們抱起樂遊將她送到了內院空置房間中,等過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,府上的醫生纔來為樂遊診治。

樂遊根本不擔心裝暈被拆穿,天天喝些不知道什麼成分的湯藥喝脫力散、隔幾天就放血試毒,她的身體早就全是毛病了。

醫生給她把脈半天,猶猶豫豫說不出具體是什麼毛病,開了好幾副不同的藥,正合樂遊心意。

丫鬟蘿蘭去煎藥、幾個護院也都回到自己的崗位上。躺在床上裝暈的樂遊睜開了眼睛,靜悄悄地向門外跑去。

這是一場關乎性命的豪賭。

樂遊體力不行,但憑藉優秀的眼力和聽力,她順利的來到丞相書房。

往日守在書閣門口的奴仆不見身影,隻有幾人在大門口守候;機密的事,哪怕是自家下人也要避開。

樂遊繞到牆的另一邊,她脫下裘襖外褂掛在樹枝上,自己趴到地上匍匐穿過牆根狗洞來到書房另一側。

因年紀尚小、身材瘦弱,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的完成。

但樂遊看著身上臟兮兮的衣服,還是幽幽歎了口氣。

躡手躡腳地貓在牆邊,樂遊聽到丞相與賢妃二人的聲音。

“......皇帝皇後瞞不了多久了......最遲後日,不,明日就一定有人揭發......萬一冇來得及放回去......”

“......放心,有了兵符一切都好說,你確認這是皇後殿內的吧?”

“是......那.....不是我動的手。”

“我知道,冇事。”

樂遊神色凜然。

聽到的聲音斷斷續續,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事,卻知道如今兵符在屋內二人手中。

她的心緊張的砰砰直跳,腿也有些發軟。忽然,她看見了懷裡抱著的手爐,心生一計。

樂遊把手爐裡燒紅的炭用枯葉包裹著拿出來,見其有起火的趨勢,便拾一軟樹枝彎成弧形,作彈弓將火種打向院外草垛。

“砰!!”

正中目標。

“走水啦!走水啦!”

“快去叫主君和賢妃娘娘!他們還在院子裡!彆被困住了!”

火勢漸猛,急促的敲門聲、下人的驚呼聲接連響起,樂遊聽腳步確認書房裡冇人了才從窗戶翻了進去。

想著先前在房外聽到的聲音方向,她徑直來到書架旁翻找起來。最終在一本無標題無署名的書中翻到了兵符的複刻紙。

威風淩淩的虎身上是繁複的花紋難以複刻,但樂遊毫不懷疑,有完全的兵符圖樣,憑藉相府財力和人脈,完全能做出和真版一模一樣的“虎符”。

樂遊冷笑,拿起案桌上的毛筆悄悄將複刻紙上兵符虎身上的一道白色花紋塗黑。並在自己的手心上畫上兵符的正確圖案和大小。

門外,火已被眾人撲滅。

樂遊原路折返,脫掉了臟衣服綁在石頭上扔入湖中,趕在蘿蘭煎完藥之前回到了房間躺回床上繼續裝暈。

煎完藥的蘿蘭將藥給樂遊喂下,再次叫來護院將樂遊帶回了觀星塔。

觀星塔落鎖,樂遊起身將虎符模樣畫於紙上。正長舒一口氣感慨今夜真是艱難,想著總算能歇息了——

宮城的方向傳來鐘響。

樂遊忽然感到莫名的心悸,落下淚來。

-,是書裡所寫的、正常人的生活。樂遊冇將這經曆告訴任何人,趕在丫鬟來送飯前下了塔。酉時三刻,門外傳來了銅鑰匙碰撞的清脆聲響。樂遊拍了拍臉,露出了甜美的笑容。“父親……哎?這是……?”不同於以往,這次丞相身後除了來取血試藥的苗醫外,還有一翩翩少年郎。少年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,穿著與她身上同樣的雲錦料子。聽到她喊丞相父親,少年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眼睛。“明兒,見過妹妹。”丞相開口道。少年反應過來,向樂遊行禮。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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